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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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進來。”
鳳訣冷著臉從門前讓開。
03手指搓著臉,小心翼翼從鞭子上跨過，走進門裏面。
“鳳訣，我要在你的房間裏洗澡嗎？”她說,“我們什麽時候去會場集合,現在不去嗎？”
鳳訣“砰”地將門關上，轉過頭來盯著03。
03忽然擡頭，看向房梁。
啊，房梁，好房的梁！
“啪。”鳳訣手中的鞭子輕輕在地板上甩了下，其上火焰消散,隨即甩出去,纏住03的脖頸。
正仰頭的03被熟悉的窒息包裹，“呃”出聲。
“先交代，去哪，做了什麽？”鳳訣冷聲問，“臉上的血是誰的？”
她手掌轉動，將長鞭緩緩收緊，帶得03往她的方向靠近。
03的鞋尖撞到鳳訣的腳尖，她垂了下眼睛，又迅速移開眼。
警告：鳳訣很生氣。
“呵。”鳳訣掃了眼03頭頂氣泡裏的省略號,冷聲道,“不許思考,先說去了哪裏。”
03彎彎眼睛，說：“我去做任務了！”
在鳳訣冷冰冰的視線中立刻小聲地說：“玉鼎宗的任務。”
鳳訣心臟一緊，若不是03就在此處她真當心跳驟停。鳳訣眉頭緊緊皺起來,手指不安地落在03肩上,卻怕碰到她的傷口,只輕輕擦過青色布料的邊緣落下，她緊張問：“你去找聶秀還是聶秀的師父？”
“受傷了嗎？”
都有。
哈哈哈！
03還是彎著眼睛，鳳訣怎能不知她做了什麽，立刻抓住03的手腕，送出一道靈力探查她的靈脈。
金紅色靈力甫一進入靈脈，便被其中累累的傷痕鎮住，原本平滑的靈脈全是傷口，慘不忍睹！鳳訣心驚膽戰，喃喃道：“你受了如此重的傷，還跟我嬉皮笑臉！系淩人啊系淩人，你當真將陽奉陰違運用得爐火純青，絲毫不將自己的性命當回事！”
她的聲音不受控制變大，眼底的火“轟”地燒起來，怒火中燒。
03連忙搖頭，當然非常重視！
“我邀請水龍吟去的。”03說，“玉鼎宗宗主也不是我殺的，我只是將他們送進了雙龍秘境。”
他們。
鳳
訣漆黑的眼睛死死盯著03。
03握著脖頸處的鞭子，認真地跟鳳訣解釋：“以我現在的修為每年只能開啟三次雙龍秘境，我將兩次機會都用在了玉鼎宗上面，說起來還是浪費了。”
但是03執行過許多任務，非常明白放虎歸山的道理，當初鳳訣沒有讓她去處理赤雷劍派，這個任務現在還掛在她的任務手冊中。
“總之，玉鼎宗的劇情線應當斬斷98%，剩餘兩點的可能性落在參加五洲大比還留在落霞城的玉鼎宗的修士身上，在得知我的行為後這幾位修士以宗門覆仇的原因找我算賬。”03說，“但他們要先知道這件事是我所為。”
“依據我過往任務經驗和現有邏輯推測，即使他們知道是我消滅玉鼎宗，找我覆仇的概率只有1%，這些人類的品格很難支撐起他們的覆仇心，他們不會做這種沒有利益且自尋死路的事。”
她頭頭是道地分析從鳳訣左耳進右耳出，她只盯著03臉上的血痕，收緊長鞭，冷聲說：“我先與你算賬！”
“唔嗯。”03難受地皺了下臉，喉嚨中發出低低的悶哼聲。
鳳訣心一顫，握著長鞭的手指連忙松開，將法器收回識海。
“鳳訣……”03還想說什麽，鳳訣側身，憤怒地甩袖，聲音低沈，“閉嘴！”
03擡手捂住嘴巴。
側身而立的鳳訣閉眼，胸膛起伏，她連續深呼吸後，喉嚨滾動，默然無聲地從儲物戒中取出一瓶靈藥。
這藥還是在雙龍秘境時，為預防不時之需請郁雪菲多煉制的一瓶靈藥，沒想到現在就用上了。
二輪大比不過一年，一年中03就受了兩次重傷！兩次還都是她自己主動招惹！
鳳訣低聲說：“你到底把自己當什麽……”
“嗯？”03沒有聽清楚，好奇地垂下頭，溫聲說：“鳳訣，我沒有聽清楚。”
鳳訣卻閉上嘴巴，將藥瓶丟給03。
“把藥吃了，調休後把自己收拾幹凈，距離會合還有兩個時辰，等見到郁雪菲我再請她替你看診。”鳳訣表情嚴肅，語氣冷漠地對03說，“我出去一趟，回來再收拾你。”
她說罷，頭也不回地推開門。
盯著她翻滾的裙擺，03緩慢地應道：“哦！”
“你
的持有者很生氣。”清越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水龍吟化作長龍模樣，腦袋頂開門，對03說。
03歪了下頭，發現了這個事實：“非常生氣。”
她替鳳訣解決一個大麻煩，但也受了傷，這讓鳳訣十分生氣。03思考，但是這點傷很快就會好起來，她也不會像人類一樣容易死去，按最優的解法看，這件事由她出手是最完美的解決方案。
是因為擔憂她嗎？
03氣泡裏浮起省略號。
鳳訣漫步在園林中，平靜地與路過的弟子點頭，面無表情地往前走。
待她經過後，行禮的弟子起身，撓撓頭，對旁邊的人說：“有沒有感覺，宮主今日氣場與往日不同？”
“是啊，感覺宮主心情不好，誰膽子這麽大，招惹咱們宮主？”
兩個弟子疑惑地撓頭。
鳳訣走進思儀的小院。
思儀正在指導薛夢桃練劍，見鳳訣親自過來，連忙行禮。
“隨我來。”鳳訣道，走進房中，待思儀薛夢桃進門後，布下結界。
桌上有一爐正在煮好的茶，鳳訣伸手倒茶，垂眸道：“玉鼎宗滅門了。”
想起城中還有沒來得及趕回去的玉鼎宗弟子，鳳訣又補充兩個字：“算是。”
思儀坐下來，臉上並未露出驚訝的表情，反倒笑道：“宮主也聽說了？昨日小桃與木蓉她們去城中閑逛，聽人說起此事。據說城中玉鼎宗弟子身上和宗門連接的命牌碎開，是宗門那邊出了事情。”
鳳訣飲了口茶。
茶湯入口微苦，但很快苦澀化作甘甜，回味無窮。鳳訣托起茶杯，看著杯中舒展的葉片，沈默不語。
思儀覷了眼她的神色，溫聲說：“宮主閉門不出，我怕打擾宮主休息，本想今晚再與宮主匯報此事。”
一旁的薛夢桃連忙補充道：“之前在崇山秘境外，玉鼎宗門下名為聶秀的修士帶弟子堵我們的靈船，我本以為此事已是十分無禮，但打聽後才知，玉鼎宗不僅習慣對外仗勢欺人，內部也是上下壓榨，踩高捧低，比秋水閣韋師姐所說的玉鼎宗上下名聲差極，旁人不願與之相交的情況還要惹人厭惡。滅門明明是件慘事，但放在玉鼎宗身上，知悉他們行事的修士都拍手稱快。”
鳳訣冷笑一聲，啜飲茶水。
思儀笑著看向薛夢桃，示意她繼續。
薛夢桃道：“聽聞被玉鼎宗看上的東西，名門大派便罷，若是門派小一些，不知何時便消失在世上，寶物也不翼而飛，但有誰敢真去質問玉鼎宗，怕不是以汙蔑之名倒打一耙。可那些被屠戮的小門派還有誰能出來說理，世間還有誰關心此事？就算真有俠義之心，對上有化神後期修士坐鎮的大派，又當如何？”
“你倒是頗有正義之心。”鳳訣平靜道。
薛夢桃低下頭，小聲說：“弟子只敢嘴上說說罷了。”
思儀手中托著茶杯，望向鳳訣，眼中似有深意，輕聲說：“只可惜現在如今正道群龍無首，聞道學宮無非必要不問世事，若我等今日是那些小門小派的修士，遇到玉鼎宗這等人，又該如何？”
“呵。”鳳訣袖中拳頭一緊，想想赤雷劍派與玉鼎宗，冷聲道：“這種貨色如今反倒不少，讓我忍不住想是否當初九天教餘孽未清除幹凈，放他們鳥散投林，現在吃大了又冒出來生事。”
思儀表情一變，低聲勸道，“宮主，這話說不得。”
“不過宮主為何談起玉鼎宗被滅門的事？莫非此事與婪央宮有關？”思儀笑著問。
鳳訣心道：與婪央宮無關，卻與婪央宮宮主有關。
兩人對視，思儀想到這兩日不見蹤影的那位，吸了口氣，“莫非……”
“沒錯。”鳳訣面無表情道。
你想得，一點沒錯。
思儀不敢相信，震驚道：“從落霞城去玉鼎宗往來的腳程還算小事，玉鼎宗宗主可是化神後期的修為，系道友她——”
“你以為我為何來找你，就為了這杯茶？”鳳訣舉著茶杯貼在嘴上，眼神冰冷，“去的時候瞞著我，現在一身傷回來，若不離她遠一些，我真怕忍不住讓她傷上加傷！”
思儀懂了，震撼之餘，喃喃道：“但系道友還是做了一件好事。”
好事？
鳳訣皺眉，想到被她單獨留在房間的人，不放心地放下茶杯，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宮主慢走。”思儀起身送她，笑著說，“待到學宮，屬下再為宮主烹涼茶。”
去去火氣。
鳳訣隨意地一擺手。
薛夢桃望著鳳訣的背影，小聲道：“宮主是否
覺得系師姐下手太果決？”
思儀驚訝地回頭，笑著問薛夢桃：“你覺得系道友是怎樣的人，在你眼中，她可是濫殺無辜之人？”薛夢桃遲疑地搖搖頭，將她對03的看法說出來。
“隨性自然，萬般不在心頭。”思儀低聲重覆薛夢桃的話語，笑道，“所以這便是人為情所困之處，越是在意，越是在乎另一人的不在乎。”
啊……薛夢桃眼神有點發直，卻見思儀轉過頭，玩笑道：“說起來，你不是十分了解這種心情？”
哇啊啊啊。
薛夢桃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心中的小人發出羞惱的聲音，臉上一副無言以對的表情，她的笑容消失，繃著小臉對思儀行禮，說：“師父，弟子前去沐浴更衣，打理妥當後還要去見溫師兄。”
“好。”思儀悠悠地坐下來，捧起茶杯，“自言自語”，“說起來，薛公子也在大比中取得極好的成績，以後也是聞道學宮弟子……”
啊啊——
薛夢桃步伐加緊，急速地沖出去門去。
思儀看著她一路跑出去，穿過廊下，廊外黃葉飄落，飄飄搖搖送走粉色的背影，思儀喝著茶，輕笑出聲。
眠鳳臺外有一株桂花樹，鳳訣在院外停了片刻，折了幾株桂花枝捧在懷中。桂花味道香甜，膩得她有些頭疼，鳳訣冷著臉想，一會兒就把桂花全丟蠢東西腦袋上，香暈她。
她抱著桂花枝面無表情地推開門，一眼看到盤腿坐在地上的蠢東西。
房子裏縈繞著水汽，03披著青色外袍坐在蒲團上，她雙眸緊閉，周圍靈氣縈繞，圍著她飛舞。與常人與眾不同的銀白色長發散落在青衣上，裏衣勝雪，衣襟處的扣結系著板正標準的蝴蝶結。
一只玉瓶放在她前面，瓶口打開，塞子放在另一邊。
鳳訣目光從藥瓶轉向03，從下而上，又自上而下來來回回望著她，許久沒有動作。
若非她胸膛緩緩起伏，只這樣看著，03仿佛一個精致的傀儡。
這可是她花了許多積分換來的，若是在外面隨隨便便被人傷了，她不心疼嗎？鳳訣心中想，便是自己不心疼，也不想想其他人會不會心疼？
“倒是忘了，你才做人不久，怕不是還不知道心疼的滋味。”鳳訣的聲音很輕，語氣纏綿地說給自己聽，
她站在門外，眼睛卻一直看著03，手指一動，滿懷的桂花枝飛起，飛入房中，懸停在03頭頂。
鳳訣擡了下頭，清貴的眉眼染上些許傲氣，她手指滑動，那幾枝桂花像被無形的手搓弄著，枝碎花落，變成一個碩大的金色花球，只聽鳳訣驕矜地哼了聲，甩手而立。
那花球瞬間炸開，無聲地落下金色的雨，兜頭蓋臉，嘩啦啦澆在03的身上，直讓她銀白色發絲，青色的衣衫和雪白的裏衣淋上滿滿金黃，叫她的睫毛，臉頰，脖頸肩頭，澆上甜香。
甜膩的味道洶湧地將調息的人包裹，03緩緩擡起睫毛，露出清澈的眼睛，她柔和地望向門外的女子，精致的如神物的人偶瞬間活過來。
“鳳訣，你回來了。”03彎彎眼睛，雙手從懷中捧起一掌心桂花，開心道，“好香，鳳訣，謝謝你。”
鳳訣喜歡用的東西帶著香香的味道，她現在非常的香甜，鳳訣一定非常滿意。
03頭頂的氣泡冒出大拇指。
鳳訣瞇了下眼睛。
不行，還是很生氣。
她怎麽不多閉一會兒眼睛？鳳訣“嘖”了聲，說：“穿好衣服，準備走了。”
03連忙站起來，金黃的碎屑飄落，卻無法遮掩她起身時捂住識心口的動作。鳳訣立刻察覺她的不適，正想上前，卻見03一臉無事地放下手，俯身將藥瓶從地上撿起來。
“鳳訣，我將藥吃光了，很快就會好起來，請你不要生氣。”03說。
鳳訣：很好，更生氣了。
她伸到一半的手落下，冷冷地瞪了眼03，轉身就走。
“咦？”03驚訝，頭頂的氣泡變成驚嘆號，連忙將披著的外袍套好，等她走出去時，卻見鳳訣站在院落外，交代弟子和宮人。
03停下了，站在廊下整理衣服。
來找師父的秋雙雙從另一條小路過來，背著水龍吟。
“師父！您和水龍吟切磋出結果了嗎？”秋雙雙興奮地問03，說，“是不是師父大勝而歸！我問水龍吟，它什麽都不跟我講，難道是輸給師父所以不好意思說嗎？”
03驚訝地說：“我還沒有和水龍吟戰鬥。”
什麽！沒有嗎？
“那師父這幾天去做什麽啦？”秋雙雙好奇道。
“我去消——”
“系淩人。”鳳訣偏頭，冷聲道，“還站在那幹什麽，要我催你幾遍？”
03:“哦！”
“我來了！”
03連忙走過去，牽住鳳訣的手。
鳳訣沒有拒絕牽手，但她也不看03，對宮人道：“將東西收拾好後你們直接回婪央宮，不可耽擱。回去的路上低調小心，切莫惹是生非。”
惹是生非四個字，她念得十分重，似乎故意想說給誰聽。
毫無自覺的03嘴裏哼哼著調調，伸手從領口摳桂花碎。
趕來的思儀看到了，想笑又不敢笑，覺得此景真是有趣。一個氣得冒火，一個兀自傻樂，偏偏兩人中間的雙手又緊緊相牽。
鳳訣壓著火，數了數人頭，道：“少了一人。”
“是。”思儀說，“小桃代我去慰問德央峰弟子溫春生，馬上就到。”
溫春生？
03立刻挺起胸膛，但是挺起的胸膛又慢慢落下去，因為痛。
鳳訣沒好氣道：“你激動什麽？”
因為是任務目標。
03有點憂傷，溫春生沒有進入聞道學宮，那她沒辦法觀察這個人了，雖然鳳訣之前說過喜歡冷很多用劍頭發長還愚蠢的女生，但03覺得鳳訣只是故意這樣說，在沒有確定鳳訣的喜好前，她不能輕易放棄人類觀察任務。
沒關系，她會想辦法觀察的。
03翹起嘴角。
餘光盯著03的鳳訣身體一寒，皺眉，被03握著的手指沒忍住晃了下。
蠢東西，笑什麽呢？
別院，婪央宮弟子所居處。
薛夢桃轉達過思儀的話，伸手拍拍桌上的藥材，對重傷在床的溫春生說：“宮主和師父都十分關心你的傷勢，回到婪央宮後，有何需要的藥材只管去明事堂支取便是。”
她溫聲說：“還請師兄放寬心，莫要將一時的失利放在心上。”
溫春生艱難地坐起來，向薛夢桃拱手，道：“多謝師妹，還請師妹代我向宮主和思長老轉達謝意。”他擡手捂唇咳了咳，感慨道，“只是我身為師兄，在婪央宮修煉近四十載，最後卻讓師父和諸位師弟師妹失望了……”
“師兄何必自責，你已經盡力了。”薛夢桃說，“千般
萬般都沒有命重要，還請師兄放寬心。”
溫春生嘆了口氣，再次向薛夢桃行禮，自嘲道：“看我，心態還未有師妹你通透，思長老真是慧眼識珠！”
“對了，師妹，我聽說你在進婪央宮之前已有師門？”
薛夢桃輕描淡寫道：“並非有師門，只是在連山派做一個不起眼的下人罷了，我的師父唯有一人。”她說罷，看了眼窗外。
溫春生見狀連忙道：“時候不早了，師妹快些去吧，晚了就趕不上會和的時間了。”
“好，還請師兄好好養傷。”薛夢桃對著溫春生拱手行禮，離開時不忘給他關閉房門。
女子輕巧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房間靜下來，只有窗外山林中的鳥雀啼鳴聲。
床上，溫春生咳了咳，皺了下眉頭，嘆氣：“連山派……百密一疏。”
“嘩啦。”
白色的帆落下，聞道學宮的樸素的大船在船下修士們熱情的目光中飛上天空。
五百位意氣昂揚的修士站在甲板上，有人在欄桿旁同來送行的同門或好友揮手送別，有的人仰頭望著天空，一臉躊躇滿志。
還有人冷著臉丟開身旁人的手，直接選了一間艙房進去，又“砰”地甩上門。
“呀！”
03擡手摸摸鼻子，說：“千鈞一發！”
差一點點，就撞到門上了。
小尾巴一樣的秋雙雙追在03身後，背著水龍吟，捧著九霄，一副抱劍弟子的模樣，鳳訣當著03面甩門的一幕她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深吸一口涼氣。
“師父，你和鳳宮主吵架啦？”她小聲地說。
沒有啊！
她怎麽會和鳳訣吵架呢？她不止沒有跟鳳訣吵架，在過往任務中，也從未跟任何一個人類宿主吵過架！系統的工作要旨就是盡心盡力為宿主服務！
秋雙雙年紀小，但不傻，她盯著面前緊閉的門，眼睛一轉，小聲說：“師父，您再想想？”③
03想想，誠實地說：“我們沒有吵架，只是鳳訣在生我的氣。”
她以為鳳訣已經不氣了，還跟她手牽手上了船，但是現在才知道並不是牽著手就代表對方不生氣。
秋雙雙：“嘶！”
天吶，鳳宮主生氣啦！
對師娘的敬畏甚
至超過師父的秋雙雙有點瑟瑟發抖，下意識說：“那怎麽辦啊？”
03:“我想想辦法。”
就在此時，緊閉的房門忽然打開，一條火紅的小蛟被裏面人丟出來，靈詩茫然地盤著，尾巴拍拍地板，說：“主人說讓你們滾去一邊，不要在她房門口嘰嘰喳喳。”
一分鐘後，一青一紅一棕三個人蹲在拐角，路過的思儀順手丟下一個結界，讓她們不要看起來太丟人。
03嚴肅認真地將事情的經過描述一番，說：“因為我過於急迫地想借石巨人消滅未來隱患，導致自己受了嚴重的傷，鳳訣十分生氣。”
“我請她不要生氣，但是人類的憤怒似乎不能因為請求消失。”03苦惱道，“我該怎麽讓鳳訣不要生氣呢？”
對面，因03一人滅了一宗門的兩人呆若木雞，秋雙雙更是僵硬，心底對師父的敬畏上升至新高度。天吶，師娘也好師父也好，都是恐怖的人物啊！
恐怖的師父期待又疑惑地望向她二人，靈詩合上嘴巴，肘肘秋雙雙。
你做人久，你說話！
秋雙雙被師父清冷的眼神盯著，滿腦子都是“我殺了玉鼎宗滿門”。上次回去後，她在爹娘那聽說了許多玉鼎宗的事情，知道玉鼎宗有個化神後期的大能，可師父竟然獨自一人去挑戰一整個宗門——鳳宮主為什麽生氣她是懂了。
“師父，您去做這件事沒有告訴鳳宮主吧？”秋雙雙小聲說，那天直接帶著水龍吟走了，她們還以為兩個人是去比試了。雖然03帶著水龍吟，但水龍吟是秋水閣的神器，不會幫03殺玉鼎宗弟子，除非有她娘親允許。
03平靜地說：“嗯，我認為鳳訣不會讓我去。”
秋雙雙驚訝道：“那師父您為什麽去呢？”
因為她覺得，這是一個十分好的機會。03說，錯過要等很久。
最小的代價實現目標，是每個系統最喜歡的選擇。
秋雙雙震撼：“師父，您這是先斬後奏啊！”
是的，是的。
只是因為暴露被發現了。
03向秋雙雙請教，“如果我被發現時，說是水龍吟打傷的我，會不會更好一點？”
聽聽，我師父竟然還想撒謊！
秋雙雙驚恐地用手蓋上臉，她背上的水
龍吟變成人，懸浮在上空，平靜地說：“我不會將你傷得這麽嚴重。”
03也平靜：“是的，你打不過我，應該是我將你打傷。”
水龍吟說：“我不信，試試？”
“等等吧，我身體很痛，不痛了再來打你。”03說著，取出手絹蓋在唇上吐了口血給水龍吟看。
水龍吟點頭：“行。”
將她們互動看在眼中的秋雙雙：“……”靈詩驚慌的變成蛟將03盤起來：“珠子！珠子！”
你吐血了啊！
“沒事，讓鳳訣不生氣更重要。”03扒拉扒拉靈詩，讓自己腦袋從蛟盤繞的縫隙中露出來，她雙手合十，向著秋雙雙拜拜。秋雙雙目光驚悚地盯著她雙手夾著的血手絹，咕咚一聲咽下口水：“要不，您先去道歉？”
是啊！她還沒有道歉！
03眼睛一亮，拍拍腦袋，“哎呀”一聲。
“哈哈哈，我變遲鈍了呢。”
她開心地起身，連忙跑去找鳳訣道歉。
三分鐘後，她臉上笑容消失地走回來，蹲在地上，垂下眼睫，“鳳訣讓我走開。”
沒有讓你滾開，師娘還是愛你啊！秋雙雙撓撓臉，想起家中她爹惹娘生氣時的場景，秋雙雙眼睛一轉，說：“師父。”
她有些猶豫，看著03冷冰冰的漂亮臉龐和滿身的冷清，遲疑道：“要不，您試試，跟鳳宮主撒嬌？”
作者有話要說
03：撒嬌？好的，我已經掌握賣萌技能，也將掌握撒嬌。（揮舞熒光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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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
鳳訣冷著臉從門前讓開。
03手指搓著臉,小心翼翼從鞭子上跨過，走進門裏面。
“鳳訣，我要在你的房間裏洗澡嗎？”她說,“我們什麽時候去會場集合,現在不去嗎？”
鳳訣“砰”地將門關上，轉過頭來盯著03。
03忽然擡頭，看向房梁。
啊，房梁，好房的梁！
“啪。”鳳訣手中的鞭子輕輕在地板上甩了下，其上火焰消散,隨即甩出去,纏住03的脖頸。
正仰頭的03被熟悉的窒息包裹，“呃”出聲。
“先交代，去哪，做了什麽？”鳳訣冷聲問，“臉上的血是誰的？”
她手掌轉動，將長鞭緩緩收緊，帶得03往她的方向靠近。
03的鞋尖撞到鳳訣的腳尖，她垂了下眼睛，又迅速移開眼。
警告：鳳訣很生氣。
“呵。”鳳訣掃了眼03頭頂氣泡裏的省略號,冷聲道,“不許思考,先說去了哪裏。”
03彎彎眼睛，說：“我去做任務了！”
在鳳訣冷冰冰的視線中立刻小聲地說：“玉鼎宗的任務。”
鳳訣心臟一緊，若不是03就在此處她真當心跳驟停。鳳訣眉頭緊緊皺起來,手指不安地落在03肩上,卻怕碰到她的傷口,只輕輕擦過青色布料的邊緣落下，她緊張問：“你去找聶秀還是聶秀的師父？”
“受傷了嗎？”
都有。
哈哈哈！
03還是彎著眼睛，鳳訣怎能不知她做了什麽，立刻抓住03的手腕，送出一道靈力探查她的靈脈。
金紅色靈力甫一進入靈脈，便被其中累累的傷痕鎮住，原本平滑的靈脈全是傷口，慘不忍睹！鳳訣心驚膽戰，喃喃道：“你受了如此重的傷，還跟我嬉皮笑臉！系淩人啊系淩人，你當真將陽奉陰違運用得爐火純青，絲毫不將自己的性命當回事！”
她的聲音不受控制變大，眼底的火“轟”地燒起來，怒火中燒。
03連忙搖頭，當然非常重視！
“我邀請水龍吟去的。”03說，“玉鼎宗宗主也不是我殺的，我只是將他們送進了雙龍秘境。”
他們。
鳳
訣漆黑的眼睛死死盯著03。
03握著脖頸處的鞭子，認真地跟鳳訣解釋：“以我現在的修為每年只能開啟三次雙龍秘境，我將兩次機會都用在了玉鼎宗上面，說起來還是浪費了。”
但是03執行過許多任務，非常明白放虎歸山的道理，當初鳳訣沒有讓她去處理赤雷劍派，這個任務現在還掛在她的任務手冊中。
“總之，玉鼎宗的劇情線應當斬斷98%，剩餘兩點的可能性落在參加五洲大比還留在落霞城的玉鼎宗的修士身上，在得知我的行為後這幾位修士以宗門覆仇的原因找我算賬。”03說，“但他們要先知道這件事是我所為。”
“依據我過往任務經驗和現有邏輯推測，即使他們知道是我消滅玉鼎宗，找我覆仇的概率只有1%，這些人類的品格很難支撐起他們的覆仇心，他們不會做這種沒有利益且自尋死路的事。”
她頭頭是道地分析從鳳訣左耳進右耳出，她只盯著03臉上的血痕，收緊長鞭，冷聲說：“我先與你算賬！”
“唔嗯。”03難受地皺了下臉，喉嚨中發出低低的悶哼聲。
鳳訣心一顫，握著長鞭的手指連忙松開，將法器收回識海。
“鳳訣……”03還想說什麽，鳳訣側身，憤怒地甩袖，聲音低沈，“閉嘴！”
03擡手捂住嘴巴。
側身而立的鳳訣閉眼，胸膛起伏，她連續深呼吸後，喉嚨滾動，默然無聲地從儲物戒中取出一瓶靈藥。
這藥還是在雙龍秘境時，為預防不時之需請郁雪菲多煉制的一瓶靈藥，沒想到現在就用上了。
二輪大比不過一年，一年中03就受了兩次重傷！兩次還都是她自己主動招惹！
鳳訣低聲說：“你到底把自己當什麽……”
“嗯？”03沒有聽清楚，好奇地垂下頭，溫聲說：“鳳訣，我沒有聽清楚。”
鳳訣卻閉上嘴巴，將藥瓶丟給03。
“把藥吃了，調休後把自己收拾幹凈，距離會合還有兩個時辰，等見到郁雪菲我再請她替你看診。”鳳訣表情嚴肅，語氣冷漠地對03說，“我出去一趟，回來再收拾你。”
她說罷，頭也不回地推開門。
盯著她翻滾的裙擺，03緩慢地應道：“哦！”
“你
的持有者很生氣。”清越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水龍吟化作長龍模樣，腦袋頂開門，對03說。
03歪了下頭，發現了這個事實：“非常生氣。”
她替鳳訣解決一個大麻煩，但也受了傷，這讓鳳訣十分生氣。03思考，但是這點傷很快就會好起來，她也不會像人類一樣容易死去，按最優的解法看，這件事由她出手是最完美的解決方案。
是因為擔憂她嗎？
03氣泡裏浮起省略號。
鳳訣漫步在園林中，平靜地與路過的弟子點頭，面無表情地往前走。
待她經過後，行禮的弟子起身，撓撓頭，對旁邊的人說：“有沒有感覺，宮主今日氣場與往日不同？”
“是啊，感覺宮主心情不好，誰膽子這麽大，招惹咱們宮主？”
兩個弟子疑惑地撓頭。
鳳訣走進思儀的小院。
思儀正在指導薛夢桃練劍，見鳳訣親自過來，連忙行禮。
“隨我來。”鳳訣道，走進房中，待思儀薛夢桃進門後，布下結界。
桌上有一爐正在煮好的茶，鳳訣伸手倒茶，垂眸道：“玉鼎宗滅門了。”
想起城中還有沒來得及趕回去的玉鼎宗弟子，鳳訣又補充兩個字：“算是。”
思儀坐下來，臉上並未露出驚訝的表情，反倒笑道：“宮主也聽說了？昨日小桃與木蓉她們去城中閑逛，聽人說起此事。據說城中玉鼎宗弟子身上和宗門連接的命牌碎開，是宗門那邊出了事情。”
鳳訣飲了口茶。
茶湯入口微苦，但很快苦澀化作甘甜，回味無窮。鳳訣托起茶杯，看著杯中舒展的葉片，沈默不語。
思儀覷了眼她的神色，溫聲說：“宮主閉門不出，我怕打擾宮主休息，本想今晚再與宮主匯報此事。”
一旁的薛夢桃連忙補充道：“之前在崇山秘境外，玉鼎宗門下名為聶秀的修士帶弟子堵我們的靈船，我本以為此事已是十分無禮，但打聽後才知，玉鼎宗不僅習慣對外仗勢欺人，內部也是上下壓榨，踩高捧低，比秋水閣韋師姐所說的玉鼎宗上下名聲差極，旁人不願與之相交的情況還要惹人厭惡。滅門明明是件慘事，但放在玉鼎宗身上，知悉他們行事的修士都拍手稱快。”
鳳訣冷笑一聲，啜飲茶水。
思儀笑著看向薛夢桃，示意她繼續。
薛夢桃道：“聽聞被玉鼎宗看上的東西，名門大派便罷，若是門派小一些，不知何時便消失在世上，寶物也不翼而飛，但有誰敢真去質問玉鼎宗，怕不是以汙蔑之名倒打一耙。可那些被屠戮的小門派還有誰能出來說理，世間還有誰關心此事？就算真有俠義之心，對上有化神後期修士坐鎮的大派，又當如何？”
“你倒是頗有正義之心。”鳳訣平靜道。
薛夢桃低下頭，小聲說：“弟子只敢嘴上說說罷了。”
思儀手中托著茶杯，望向鳳訣，眼中似有深意，輕聲說：“只可惜現在如今正道群龍無首，聞道學宮無非必要不問世事，若我等今日是那些小門小派的修士，遇到玉鼎宗這等人，又該如何？”
“呵。”鳳訣袖中拳頭一緊，想想赤雷劍派與玉鼎宗，冷聲道：“這種貨色如今反倒不少，讓我忍不住想是否當初九天教餘孽未清除幹凈，放他們鳥散投林，現在吃大了又冒出來生事。”
思儀表情一變，低聲勸道，“宮主，這話說不得。”
“不過宮主為何談起玉鼎宗被滅門的事？莫非此事與婪央宮有關？”思儀笑著問。
鳳訣心道：與婪央宮無關，卻與婪央宮宮主有關。
兩人對視，思儀想到這兩日不見蹤影的那位，吸了口氣，“莫非……”
“沒錯。”鳳訣面無表情道。
你想得，一點沒錯。
思儀不敢相信，震驚道：“從落霞城去玉鼎宗往來的腳程還算小事，玉鼎宗宗主可是化神後期的修為，系道友她——”
“你以為我為何來找你，就為了這杯茶？”鳳訣舉著茶杯貼在嘴上，眼神冰冷，“去的時候瞞著我，現在一身傷回來，若不離她遠一些，我真怕忍不住讓她傷上加傷！”
思儀懂了，震撼之餘，喃喃道：“但系道友還是做了一件好事。”
好事？
鳳訣皺眉，想到被她單獨留在房間的人，不放心地放下茶杯，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宮主慢走。”思儀起身送她，笑著說，“待到學宮，屬下再為宮主烹涼茶。”
去去火氣。
鳳訣隨意地一擺手。
薛夢桃望著鳳訣的背影，小聲道：“宮主是否
覺得系師姐下手太果決？”
思儀驚訝地回頭，笑著問薛夢桃：“你覺得系道友是怎樣的人，在你眼中，她可是濫殺無辜之人？”薛夢桃遲疑地搖搖頭，將她對03的看法說出來。
“隨性自然，萬般不在心頭。”思儀低聲重覆薛夢桃的話語，笑道，“所以這便是人為情所困之處，越是在意，越是在乎另一人的不在乎。”
啊……薛夢桃眼神有點發直，卻見思儀轉過頭，玩笑道：“說起來，你不是十分了解這種心情？”
哇啊啊啊。
薛夢桃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心中的小人發出羞惱的聲音，臉上一副無言以對的表情，她的笑容消失，繃著小臉對思儀行禮，說：“師父，弟子前去沐浴更衣，打理妥當後還要去見溫師兄。”
“好。”思儀悠悠地坐下來，捧起茶杯，“自言自語”，“說起來，薛公子也在大比中取得極好的成績，以後也是聞道學宮弟子……”
啊啊——
薛夢桃步伐加緊，急速地沖出去門去。
思儀看著她一路跑出去，穿過廊下，廊外黃葉飄落，飄飄搖搖送走粉色的背影，思儀喝著茶，輕笑出聲。
眠鳳臺外有一株桂花樹，鳳訣在院外停了片刻，折了幾株桂花枝捧在懷中。桂花味道香甜，膩得她有些頭疼，鳳訣冷著臉想，一會兒就把桂花全丟蠢東西腦袋上，香暈她。
她抱著桂花枝面無表情地推開門，一眼看到盤腿坐在地上的蠢東西。
房子裏縈繞著水汽，03披著青色外袍坐在蒲團上，她雙眸緊閉，周圍靈氣縈繞，圍著她飛舞。與常人與眾不同的銀白色長發散落在青衣上，裏衣勝雪，衣襟處的扣結系著板正標準的蝴蝶結。
一只玉瓶放在她前面，瓶口打開，塞子放在另一邊。
鳳訣目光從藥瓶轉向03，從下而上，又自上而下來來回回望著她，許久沒有動作。
若非她胸膛緩緩起伏，只這樣看著，03仿佛一個精致的傀儡。
這可是她花了許多積分換來的，若是在外面隨隨便便被人傷了，她不心疼嗎？鳳訣心中想，便是自己不心疼，也不想想其他人會不會心疼？
“倒是忘了，你才做人不久，怕不是還不知道心疼的滋味。”鳳訣的聲音很輕，語氣纏綿地說給自己聽，
她站在門外，眼睛卻一直看著03，手指一動，滿懷的桂花枝飛起，飛入房中，懸停在03頭頂。
鳳訣擡了下頭，清貴的眉眼染上些許傲氣，她手指滑動，那幾枝桂花像被無形的手搓弄著，枝碎花落，變成一個碩大的金色花球，只聽鳳訣驕矜地哼了聲，甩手而立。
那花球瞬間炸開，無聲地落下金色的雨，兜頭蓋臉，嘩啦啦澆在03的身上，直讓她銀白色發絲，青色的衣衫和雪白的裏衣淋上滿滿金黃，叫她的睫毛，臉頰，脖頸肩頭，澆上甜香。
甜膩的味道洶湧地將調息的人包裹，03緩緩擡起睫毛，露出清澈的眼睛，她柔和地望向門外的女子，精致的如神物的人偶瞬間活過來。
“鳳訣，你回來了。”03彎彎眼睛，雙手從懷中捧起一掌心桂花，開心道，“好香，鳳訣，謝謝你。”
鳳訣喜歡用的東西帶著香香的味道，她現在非常的香甜，鳳訣一定非常滿意。
03頭頂的氣泡冒出大拇指。
鳳訣瞇了下眼睛。
不行，還是很生氣。
她怎麽不多閉一會兒眼睛？鳳訣“嘖”了聲，說：“穿好衣服，準備走了。”
03連忙站起來，金黃的碎屑飄落，卻無法遮掩她起身時捂住識心口的動作。鳳訣立刻察覺她的不適，正想上前，卻見03一臉無事地放下手，俯身將藥瓶從地上撿起來。
“鳳訣，我將藥吃光了，很快就會好起來，請你不要生氣。”03說。
鳳訣：很好，更生氣了。
她伸到一半的手落下，冷冷地瞪了眼03，轉身就走。
“咦？”03驚訝，頭頂的氣泡變成驚嘆號，連忙將披著的外袍套好，等她走出去時，卻見鳳訣站在院落外，交代弟子和宮人。
03停下了，站在廊下整理衣服。
來找師父的秋雙雙從另一條小路過來，背著水龍吟。
“師父！您和水龍吟切磋出結果了嗎？”秋雙雙興奮地問03，說，“是不是師父大勝而歸！我問水龍吟，它什麽都不跟我講，難道是輸給師父所以不好意思說嗎？”
03驚訝地說：“我還沒有和水龍吟戰鬥。”
什麽！沒有嗎？
“那師父這幾天去做什麽啦？”秋雙雙好奇道。
“我去消——”
“系淩人。”鳳訣偏頭，冷聲道，“還站在那幹什麽，要我催你幾遍？”
03:“哦！”
“我來了！”
03連忙走過去，牽住鳳訣的手。
鳳訣沒有拒絕牽手，但她也不看03，對宮人道：“將東西收拾好後你們直接回婪央宮，不可耽擱。回去的路上低調小心，切莫惹是生非。”
惹是生非四個字，她念得十分重，似乎故意想說給誰聽。
毫無自覺的03嘴裏哼哼著調調，伸手從領口摳桂花碎。
趕來的思儀看到了，想笑又不敢笑，覺得此景真是有趣。一個氣得冒火，一個兀自傻樂，偏偏兩人中間的雙手又緊緊相牽。
鳳訣壓著火，數了數人頭，道：“少了一人。”
“是。”思儀說，“小桃代我去慰問德央峰弟子溫春生，馬上就到。”
溫春生？
03立刻挺起胸膛，但是挺起的胸膛又慢慢落下去，因為痛。
鳳訣沒好氣道：“你激動什麽？”
因為是任務目標。
03有點憂傷，溫春生沒有進入聞道學宮，那她沒辦法觀察這個人了，雖然鳳訣之前說過喜歡冷很多用劍頭發長還愚蠢的女生，但03覺得鳳訣只是故意這樣說，在沒有確定鳳訣的喜好前，她不能輕易放棄人類觀察任務。
沒關系，她會想辦法觀察的。
03翹起嘴角。
餘光盯著03的鳳訣身體一寒，皺眉，被03握著的手指沒忍住晃了下。
蠢東西，笑什麽呢？
別院，婪央宮弟子所居處。
薛夢桃轉達過思儀的話，伸手拍拍桌上的藥材，對重傷在床的溫春生說：“宮主和師父都十分關心你的傷勢，回到婪央宮後，有何需要的藥材只管去明事堂支取便是。”
她溫聲說：“還請師兄放寬心，莫要將一時的失利放在心上。”
溫春生艱難地坐起來，向薛夢桃拱手，道：“多謝師妹，還請師妹代我向宮主和思長老轉達謝意。”他擡手捂唇咳了咳，感慨道，“只是我身為師兄，在婪央宮修煉近四十載，最後卻讓師父和諸位師弟師妹失望了……”
“師兄何必自責，你已經盡力了。”薛夢桃說，“千般
萬般都沒有命重要，還請師兄放寬心。”
溫春生嘆了口氣，再次向薛夢桃行禮，自嘲道：“看我，心態還未有師妹你通透，思長老真是慧眼識珠！”
“對了，師妹，我聽說你在進婪央宮之前已有師門？”
薛夢桃輕描淡寫道：“並非有師門，只是在連山派做一個不起眼的下人罷了，我的師父唯有一人。”她說罷，看了眼窗外。
溫春生見狀連忙道：“時候不早了，師妹快些去吧，晚了就趕不上會和的時間了。”
“好，還請師兄好好養傷。”薛夢桃對著溫春生拱手行禮，離開時不忘給他關閉房門。
女子輕巧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房間靜下來，只有窗外山林中的鳥雀啼鳴聲。
床上，溫春生咳了咳，皺了下眉頭，嘆氣：“連山派……百密一疏。”
“嘩啦。”
白色的帆落下，聞道學宮的樸素的大船在船下修士們熱情的目光中飛上天空。
五百位意氣昂揚的修士站在甲板上，有人在欄桿旁同來送行的同門或好友揮手送別，有的人仰頭望著天空，一臉躊躇滿志。
還有人冷著臉丟開身旁人的手，直接選了一間艙房進去，又“砰”地甩上門。
“呀！”
03擡手摸摸鼻子，說：“千鈞一發！”
差一點點，就撞到門上了。
小尾巴一樣的秋雙雙追在03身後，背著水龍吟，捧著九霄，一副抱劍弟子的模樣，鳳訣當著03面甩門的一幕她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深吸一口涼氣。
“師父，你和鳳宮主吵架啦？”她小聲地說。
沒有啊！
她怎麽會和鳳訣吵架呢？她不止沒有跟鳳訣吵架，在過往任務中，也從未跟任何一個人類宿主吵過架！系統的工作要旨就是盡心盡力為宿主服務！
秋雙雙年紀小，但不傻，她盯著面前緊閉的門，眼睛一轉，小聲說：“師父，您再想想？”③
03想想，誠實地說：“我們沒有吵架，只是鳳訣在生我的氣。”
她以為鳳訣已經不氣了，還跟她手牽手上了船，但是現在才知道並不是牽著手就代表對方不生氣。
秋雙雙：“嘶！”
天吶，鳳宮主生氣啦！
對師娘的敬畏甚
至超過師父的秋雙雙有點瑟瑟發抖，下意識說：“那怎麽辦啊？”
03:“我想想辦法。”
就在此時，緊閉的房門忽然打開，一條火紅的小蛟被裏面人丟出來，靈詩茫然地盤著，尾巴拍拍地板，說：“主人說讓你們滾去一邊，不要在她房門口嘰嘰喳喳。”
一分鐘後，一青一紅一棕三個人蹲在拐角，路過的思儀順手丟下一個結界，讓她們不要看起來太丟人。
03嚴肅認真地將事情的經過描述一番，說：“因為我過於急迫地想借石巨人消滅未來隱患，導致自己受了嚴重的傷，鳳訣十分生氣。”
“我請她不要生氣，但是人類的憤怒似乎不能因為請求消失。”03苦惱道，“我該怎麽讓鳳訣不要生氣呢？”
對面，因03一人滅了一宗門的兩人呆若木雞，秋雙雙更是僵硬，心底對師父的敬畏上升至新高度。天吶，師娘也好師父也好，都是恐怖的人物啊！
恐怖的師父期待又疑惑地望向她二人，靈詩合上嘴巴，肘肘秋雙雙。
你做人久，你說話！
秋雙雙被師父清冷的眼神盯著，滿腦子都是“我殺了玉鼎宗滿門”。上次回去後，她在爹娘那聽說了許多玉鼎宗的事情，知道玉鼎宗有個化神後期的大能，可師父竟然獨自一人去挑戰一整個宗門——鳳宮主為什麽生氣她是懂了。
“師父，您去做這件事沒有告訴鳳宮主吧？”秋雙雙小聲說，那天直接帶著水龍吟走了，她們還以為兩個人是去比試了。雖然03帶著水龍吟，但水龍吟是秋水閣的神器，不會幫03殺玉鼎宗弟子，除非有她娘親允許。
03平靜地說：“嗯，我認為鳳訣不會讓我去。”
秋雙雙驚訝道：“那師父您為什麽去呢？”
因為她覺得，這是一個十分好的機會。03說，錯過要等很久。
最小的代價實現目標，是每個系統最喜歡的選擇。
秋雙雙震撼：“師父，您這是先斬後奏啊！”
是的，是的。
只是因為暴露被發現了。
03向秋雙雙請教，“如果我被發現時，說是水龍吟打傷的我，會不會更好一點？”
聽聽，我師父竟然還想撒謊！
秋雙雙驚恐地用手蓋上臉，她背上的水
龍吟變成人，懸浮在上空，平靜地說：“我不會將你傷得這麽嚴重。”
03也平靜：“是的，你打不過我，應該是我將你打傷。”
水龍吟說：“我不信，試試？”
“等等吧，我身體很痛，不痛了再來打你。”03說著，取出手絹蓋在唇上吐了口血給水龍吟看。
水龍吟點頭：“行。”
將她們互動看在眼中的秋雙雙：“……”靈詩驚慌的變成蛟將03盤起來：“珠子！珠子！”
你吐血了啊！
“沒事，讓鳳訣不生氣更重要。”03扒拉扒拉靈詩，讓自己腦袋從蛟盤繞的縫隙中露出來，她雙手合十，向著秋雙雙拜拜。秋雙雙目光驚悚地盯著她雙手夾著的血手絹，咕咚一聲咽下口水：“要不，您先去道歉？”
是啊！她還沒有道歉！
03眼睛一亮，拍拍腦袋，“哎呀”一聲。
“哈哈哈，我變遲鈍了呢。”
她開心地起身，連忙跑去找鳳訣道歉。
三分鐘後，她臉上笑容消失地走回來，蹲在地上，垂下眼睫，“鳳訣讓我走開。”
沒有讓你滾開，師娘還是愛你啊！秋雙雙撓撓臉，想起家中她爹惹娘生氣時的場景，秋雙雙眼睛一轉，說：“師父。”
她有些猶豫，看著03冷冰冰的漂亮臉龐和滿身的冷清，遲疑道：“要不，您試試，跟鳳宮主撒嬌？”
作者有話要說
03：撒嬌？好的，我已經掌握賣萌技能，也將掌握撒嬌。（揮舞熒光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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